欣賞他能理解,但惋惜他不懂。
導師說,聞,天才的專業路往往走得都很順,而你是最順的那一個,你想解開一道題,於是便解開了,如此的順理成章,但世上的難題太多了,你有沒有想過,如果哪天你遇到了一道無法解答的題,你該怎麼辦?
聞晦沒想過,因為他一直都沒碰到那道題,在學術上,他幾乎從未遇到過挫折,所以當挫折來臨的那一刻,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。
起先他把自己關在研究所的個人休息室里,對著山一樣高的文件堆發呆,後來他學會了抽菸,休息室里煙霧繚繞,林懷瑾差點以為他在裡面修仙。
他沒有再踏足實驗室,整天沉迷於菸草帶來的虛幻中,研究所的其他人對他的態度,漸漸從質疑變成了不滿,在遇見江夏前的一個星期甚至有人向高層提出要求換一個負責人。
他被叫去談話,高層其實並不願意輕易放棄他,畢竟在聞晦到來之前,穿越時空這個項目的進度幾乎已經停滯了,於是又說了許多鼓勵的話,他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聽進去。
NL年會上,聞晦菸癮犯了,但會場內不讓抽菸,他有些焦躁,身邊全是領導,想走也走不掉,直到台上響起舒緩優雅的琴聲。
它像一張老舊泛黃的唱片,訴說光陰和流年的轉瞬即逝,讓聞晦煩躁不安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。
他的目光越過低矮的表演台,落在三角鋼琴後的那名青年身上,他沒有第一時間去看對方的臉,而是聚焦在不停翻飛的十指上。
指尖流淌出來的音符一下一下敲擊著聞晦的心臟,將這一個月隱藏起來的孤獨,挫敗,以及惶恐徹底拉扯暴露。
導師說得沒錯,在學術上,他確實走得太順了,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天才,連他自己也這麼認為,而天才怎麼可能出錯?怎麼可能失敗?
「天才」這個頭銜在平時是閃耀的皇冠,此刻卻是壓得他透不過氣的沉重包袱,足以將他擊垮。
放下吧,放下它。
琴聲里他第一次生出這樣的念頭,或許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,拋下束縛的枷鎖,接受平凡,這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……
聞晦重重吐出胸中的鬱結之氣,抬起頭去看曲子的演奏者,而恰在此時,對方也正好望過來,兩人四目相接,江夏朝他淺淺笑了一下,然後丘比特的箭就把聞首席射了個對穿。
江夏開心歸開心,卻沒忘記他之前說過,自己是因為出了車禍才會心臟衰竭,猶豫片刻,還是忍不住問:「那場車禍還有多久會發生?」
聞晦聞言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,抿了抿唇道:「二月九日,還有一個月零三天。害怕嗎?」
江夏搖搖頭:「有你在,我就不怕。」
聞晦聽出他話里的信賴,心頭一軟,輕柔地摸了摸他的發頂。
兩人吃完飯,又散了會兒步消食,才返回民宿,老闆娘在前台插花,是從院子裡剪的紅梅,又香又熱烈,見江夏喜歡,還送了他們一枝。
江夏一進房間就到處找瓶子,把它插起來,又問聞晦好不好看?
聞叔叔說好看,然後把他按在窗台上親吻。
江夏像那枝紅梅一樣熱烈地回應,聞晦熟練地挑逗他,江夏被他吻得意亂情迷:「聞晦,你,你真的看過GV嗎?」